第二章 身世之谜
在恭王府的后花园,就一段模拟城墙的小围墙,是截取长城一隅的微缩景观,其拱门上还镶嵌了青砖雕刻的“榆关”二字。榆关是山海关的别称,据说,和珅当初造园时,是要借此景观时时提醒自己,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世和来路。
关于和珅的身世,可谓谜团重重:出身将门,却家境败落;有两个很有能力的外祖父,都是治世能臣,而和珅却自幼贫寒;和珅是大贪官,他的父亲常保却是出了名的廉吏。
在乾隆时期,和珅一度位极人臣,然而,有关他的出身却一直存在争议。有传说和珅自小家境贫寒,却聪明好学,自强不息;有传说和珅是官宦世家,家境显赫;有传说,和珅身世离奇,有贵人相助,他有两位外祖父,且都是朝廷高官;更有野史传说,和珅是乾隆少年时心仪的一个女子转世,因此才得到乾隆帝非同一般地宠爱。
事实上,这些说法看起来相互矛盾,却各有道理。
在清朝官书的记载中,和珅确实起自贫寒。根据史书记载,和珅“少贫无籍,为文生员。”和珅的少年在贫穷中度过的。可见,说和珅幼时家境不好,是有根据的。
然而,与一般意义上的“穷人”不同,和珅虽然家境不好,出身却不低微,祖上确实是显赫贵族。也就是说,和珅家里是家境败落,而不是一直都贫穷。
和珅的父亲常保承袭了三等轻车都尉的爵位。常保的堂叔阿哈顿色追随康熙皇帝亲征准噶尔,在战斗中阵亡,常保作为家属,获赠一等云骑尉。乾隆时,常保还曾任过福建都统。
如此看来,和珅是出自中等武官之家,地位还是不低的。世袭的三等轻车都尉爵位相当于正三品,得到的俸禄为银160两、米80石,比正二品官员还要高。再加上和珅的父亲常保还曾先后担任过八旗副都统(正二品)、都统(从一品)等职,待遇不低,有养廉银、俸银等各项补贴,家庭条件相当不错,生活应当有可靠的保证,可以令全家过上悠闲、舒适的生活。为何历史记载和珅家境贫寒,生活拮据呢?
原来,和珅出世不久,家中就陡发变故,一下将他推到了人生的危境之中。
和珅三岁时,不幸失去了母亲。和珅的父宗常保续娶吏部尚书伍弥泰之女为妻,继母与前妻的两个儿子之间的关系并不好,对和珅兄弟十分苛刻。再加上母亲未死之前,和珅娇生惯养,生活奢侈,八旗子弟,生活奢靡成风,幼年和珅的零用钱自然不够花了。这时候,和珅虽然缺少母爱,但基本生活还过得去。相对于富裕的官家子弟,和珅只是缺少零花钱,维持基本生活的花销用度还是可以保证的,至少不用为吃饭问题担心,不至于到“家境贫寒”的地步。
和珅是个有名的贪官,父亲常保却与自己儿子和珅的做官理念大不相同。常保为人正直,做官清正廉明。常保身为福建都统,很少留在京城。和珅家中基本没有额外收入,除了官员封地之外,也没有置办什么产业,全凭父亲一人薪俸过活。虽然看起来暂时衣食无忧,一有变故,抗风险能力却很低。
正所谓:好人不长命。和珅十岁时,再次遭遇不幸,父亲常保在福建任上突然病逝。全家人唯一的生活来源骤然断绝,和珅的生活立刻窘迫起来。
常保并未为子孙后世留下多少家产,因此,少年和珅虽是官宦世家,却经济拮据,生活困难。和珅三岁丧毋,十岁丧父,心理上遭受沉重的打击,生活上又一下子失去了经济来源,甚是凄苦,以至于一次次向外祖父、亲戚、朋友伸手要钱。
和珅的家境不好到了何等地步,清人陈康祺所撰《郎潜纪闻》记载了一段和珅借钱的历史故事,可见少年和珅生活的窘迫。
和珅与弟弟和琳少年时期,家境贫穷。在京城咸安宫读书时,吃穿用度十分紧张,学习、生活费用都得不到保障,钱常常不够花。向周围的亲戚朋友借钱,刚开始还有人借,几次之后,愿意帮忙的也没有了。这些人有的是怕借钱以后有去无回,有的是看和珅家道败落不愿沾这样的“穷亲戚”。
和珅心中愤怒,却也无计可施。所谓:贫居闹市无人问,富在深山有远亲。烦恼归烦恼,在和琳面前,和珅是长兄,父亲不在,长兄如父,总不能眼看着无钱读书,荒废学业,没有办法也得想办法。这时,他想起了千里之外的外祖父嘉谟。
嘉谟此时在外地任河道总督一职,距离京城千里之遥。现在看来,跑到外地找亲戚借钱没什么大不了的,可在当时,这却是个大难题。当时的交通情况很不好,加上清朝的逃人之法规定,旗人不得私自外出,旗人奴仆不得擅离主子。和珅自己不能去,只好派身边惟一的仆人刘全远赴嘉谟任所,说明情况,请求外祖父接济一下生活。
嘉谟认识刘全,也知道和珅一家很信任刘全,于是很爽快地给了他50两银子,让他回来后好好陪伴主子读书。50两银子在当时已经不少了,只是和珅兄弟早已人不敷出,京城吃穿、学习开销又大,银子很快花完了。
和珅再次派刘全去嘉谟那里,借银300两。300两是一个很大的数目了,上次借钱没多久,这次又借这么多,难道和珅是在京城花天酒地,胡乱挥霍?嘉谟有些恼怒,于是断然拒绝。
刘全回京禀报后,和珅略一思索,明白了外祖父的担心。他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,打算亲自出京,到嘉谟那里当面说明事情的原委,说清楚自己为什么花钱这么快,为什么这么需要钱。于是壮起胆子,私自出京,去嘉谟处求助。
嘉漠一看到和珅来访,大怒,和珅私自离开了京城,这是公然违反清律的,目的仅仅是为了要钱,真是纨绔子弟!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处罚和珅。多亏嘉谟属下一个叫郭大昌的人,认为和珅此举很有胆识,而且要钱也并非是为了挥霍,于是从中劝解。最后,嘉谟同意资助和珅300两银子,郭大昌也额外资助他300两银子。
不只家境贫困,后来在科举上也屡遭坎坷,使和珅充分体验了世态炎凉,这也是和珅奋发有为的源动力之一。
和珅有两个声名显赫的外祖父,这也很容易理解,和珅幼年丧母,父亲续弦,有两个外祖父也是正常的。二者之一自然是河道总督嘉谟,另一个是吏部尚书伍弥泰。这两个外祖父,也正如传说中所说,确实都是治世能臣。
如前所说,嘉谟是和珅生母的父亲,原为河道总督,是和珅的亲外祖父,与和珅血脉相连。和珅也常常向外祖父请求资助。和珅、和琳兄弟能够顺利读完咸安宫官学,嘉谟的关心、帮助起到了很大的作用。
和坤的另一个外祖父伍弥泰是和珅继母的父亲,因此也是和珅的外祖父。有意思的是,伍弥泰的发迹和和珅很相似。伍弥泰是蒙古人,年少时出任宿卫,担任皇宫侍卫处的散秩大臣,以勤慎著称,借此崛起政坛;巧合的是,几十年后,和珅也在侍卫处当值,并因此发迹。伍弥泰在乾隆四十八年任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,第二年七月被授予东阁大学士,颇具相才;两个月后,和珅也官拜大学士。
与这位外祖父不同的是,和珅是靠对皇上的巴结逢迎起家的。伍弥泰看不起和珅这一点,也憎恨他为官贪婪,不屑与和珅同流合污。有一件小事足见伍弥泰的为人。一次,伍弥泰家急需钱用,儿子向和珅借两千两银子,和珅欣然应允;伍弥泰知道后,不愿与和珅在经济上纠缠不清,执意让家人以相当数字的田契作为偿还。
关于和珅的身世,正史和野史还有许多传说,其中最奇特的当为雍正妃子转世说。 据传,在雍正年间,雍正皇帝一个妃子,姓年,是大将年羹尧的妹妹,长得很漂亮,容貌异常动人。未来的乾隆皇帝此时还是四阿哥弘历,年方20岁,雍正十一年被封为宝亲王。有一天,宝亲王因事入宫,从年氏身边路过,见这个妃子娇艳无比,正在对镜梳妆,那美妙婀娜的身姿,把情窦初开的宝亲王看得怦然心动,心中非常喜爱。宝亲王不禁想和她开个玩笑,于是突然从后面捂住了年氏的双眼,同她嬉闹起来。年氏不知就里,以为是宫里的太监放肆,大为惊慌,用梳子往后打去,正好打到了宝亲王的额头。宝亲王急忙松手离去,额头上留下一道伤痕。
第二天,宝亲王照例进宫向皇后钮祜禄氏请安,额上伤痕被皇后发现。皇后再三追问,宝亲王只得如实回答。皇后一听,十分生气,硬说是年氏调戏皇子,太不要脸。盛怒之下,下了一道懿旨,将她在月华门赐帛自尽。
宝亲王懊悔万分,急忙赶到,年氏已经上吊,奄奄一息。宝亲王觉得对不起年氏,心如刀绞,却欲哭不能放声。遂用朱砂在她白嫩的脖颈上点了一下,按上一个红印指痕,心里说:“是我害了你!你我今生无缘,如魂魄有灵,但愿你来生能和我相聚。来生若能相逢,以此为信。”
宝亲王的一个玩笑举动就让年氏丧了命,且错不在她,心中难过,此后一直耿耿于怀。几十年后,昔日的宝亲王已是乾隆皇帝。恰好和珅入宫侍驾。和珅长的眉清目秀,唇红齿白,乾隆恍惚间觉得似曾相识,不禁想起那个冤死的年氏。乾隆回忆少年之事,遂秘召和珅入宫,验其项颈,又发现和珅的脖颈白嫩如脂,颈上恰好有一红色胎记,宛如朱红的指痕。乾隆暗自吃惊,问起和珅的年龄,正是25岁,出生之年正与年氏死去的时间相合,乾隆愈发吃惊。清朝宫廷信仰佛教,相信生死轮回之说,乾隆遂认为和珅就是美丽的年氏之化身。
此后,乾隆为偿还年轻时的情债,弥补当年的愧疚,也可能是为了求得心理上的平衡,从此对和珅关爱尤加,处处袒护。此后和珅平步青云,步步高升,以至权倾朝野,作威作福长达二十余年而不倒。直到后来乾隆死后,嘉庆皇帝才将他扳倒,死时居然也是白绫赐死,与年氏相同,真是历史的巧合。
相传乾隆曾经宠爱男色,曾与杭州名叫“小樱官”的青衣旦戏子相会,和珅就是其中的牵线人。和珅长相俊美,乾隆相信他是美人转世,对和珅颇有感情,乾隆又是出了名的风流天子,二人之间有没有同性相恋的可能?野史对此多有猜测,这也成为留给后人的千古之谜。